如果您也曾亲历过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尤其是,如果您不幸正是那个被排挤的人、甚至因此被迫放弃了自己呕心沥血的革命事业,就如本文的作者一样,这一集内容值得我们深思。

你有没想过,当心理安全和人际安全发生冲突时,你会选择顾哪一边?……
这可能是一个残酷的问题。
安全文化最美好的状态是能够共同创造保护我们彼此的实践,通过建立信任让关系开放,从而促进协同行动的可能性。这让人感觉像是在滋养一种共谋和团结的精神,不仅限于我们身边的同志,更是延伸到世界各地与无数无政府主义者和反叛者相连。每一位散播反抗火种的人,都与他们信任的同志一起守护着宝贵的秘密,正是这些秘密让我们的斗争永续。
然而,在实践中,这不可避免地会充满混乱和艰辛。
要发展出共享互助的、无等级无支配性的理想相处方式,其过程可能会显得笨拙甚至令人沮丧。我们的沟通技巧和自我反思能力不可避免地在考验中磨砺。秘密压在我们心头,使我们孤立。它是一个负担,尽管是我们尽力共同承担的、必要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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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安全文化停止动态流动,不再植根于我们彼此的承诺与斗争的共同实践,而演变成一种模棱两可的、甚至主要是美学上的亚文化仪式时,它就变成了一种腐蚀性的液体,浸入并加深了渗透这个世界的威权主义、等级制度和自我中心的裂痕。
这可能会危及经过多年培养的共同行动潜力,也会危及我们每个人的安全 —— 安全文化本该守护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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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裂缝崩裂扩大时,它们就很容易被用作渗透的切入点。当我们的共同立足点在我们脚下崩塌时,我们就有跌落的风险,彼此间的关系被撕裂的风险,被统治系统等级制度秩序重新吞没的风险。
《秘密与谎言》的作者就是一位跌入裂缝的人。在暂时远离这种保密文化之后,作者反思了这种文化可能存在的问题,尤其是,它本可以或应该可以呈现的另一种面貌。
作者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宝贵的机会,去重新审视我们自己的行为准则和规范 —— 它们是保护我们彼此和共同潜能所必需的吗,还是仅仅为了表明我们属于某个排他性的小圈子?两者往往同时存在,但(通常是真实的)镇压威胁在我们脑海中制造的刺耳喧嚣可能过于响亮了,以至于淹没了所有的个人和集体的反思。于是我们回避对这个痛苦问题的追问 —— 我们对同志的信任、我们的自我认同,抑或二者兼具,是否如此脆弱,以至于我们需要这些持续的信号才能感受自身的价值?

我想在作者的反思的基础之上,再补充一个我观察到的会助长这些动态的规范。激进派反叛者常以(必要的)秘密为借口,来为自己情感上的斯多葛式封闭做辩护。他们是如此坚定的革命者,以至于他们的整个生活都被秘密所笼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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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方法并非来自无政府主义革命图景,相反,是承袭自我们都成长于其中的父权文化,这种文化教导我们压抑情绪的能力是衡量力量的标准。
恰恰相反,这种文化规范已被证明是我们运动中的一个巨大的脆弱点,并且是完全不可持续的。那些精于掩埋情感的同志逐渐变得病态、孤立、偏执甚至具有虐待性,而那些不能或不愿将内部挣扎隐藏起来的人则被推向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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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否定根据心理/情感状态重新评估和调整安全协议的正当性或必要性。诚然,有时我们确实无法承受行动压力,那就不应该参与其中。相反,我们对激进派圈子中精神和情感健康的理解不应塑造军队式的那种理想士兵形象,而是应该反映我们反威权和反父权的价值观,以及我们对自由互信的亲密关系的渴望。我们每个人都有情感,我们都被这个世界折磨得支离破碎,都需要面对这些困境——不仅是那些明显精神失常者。而且我们的愿景必须着眼于长远—— 如何让正在构建的关系及其催生的美丽反抗持久延续,而非仅限于短暂爆发?
正如我们在街头需要战略智慧一样,我们也需要情绪智慧来避免传播这个社会灌输给我们的毒液,并以富有创造力的方式应对不可避免的冲突。这种智慧必须通过实验、分享和关怀来积极培养,而所有这些都取决于我们学习和成长的意愿。
我们许多同志对心理健康专业人士和机构持怀疑态度,这是情有可原的 —— 因为他们厌恶精神病机构的暴力,或者曾经直接或间接被这些机构伤害过,或两者兼有。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看治疗师,对于需要的人来说,机构心理咨询也并不是万灵药。重要的是达成共识:我们都有责任去寻求某种形式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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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事情我们不能谈论,但这正是我们更需要处理可以谈论的事情的原因。
世间有太多禁忌话题,但正因如此,我们更应直面可谈之事。
童年创伤、人际冲突、被遗弃的恐惧、成瘾行为、及其他有害应对机制、被囚禁的创伤 —— 这些未解决的问题会悄然侵蚀心灵,尤其在反抗者时常必需经历的高压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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